这个时候,母亲总会采摘很多的香椿芽,亲自烹制一桌饭菜,把全家人召集回来热热闹闹地吃上一顿。她精心制作的香椿菜肴非常丰盛,有淹制的香椿芽、香椿炒鸡蛋、油炸香椿丸子等等,应有尽有,有滋有味。除自家人吃一些外,母亲把其余的都分享给了左邻右舍和亲朋好友,让大家一同感受春天的味道。当你嘴里细细地嚼着鲜嫩、美味的椿芽时,心里忽然对香椿树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。香椿树用不着脚下的土壤有多么肥沃,也用不着主人精耕细作地百般呵护,甚至用不着最简单的浇水施肥,它在严冬霜雪中捣藏生机,一遇阳光雨露便焕发生命的活力,它就像是春天的使者,总把自己最美好的、最有滋味的东西奉献给大家,让你感受到春天的温暖和爱意。
谷雨前,香椿芽可采摘两、三回,采尽摘完,母亲便开始忙着给树修剪压枝了。听母亲说,只有香椿树的生命力是如此顽强,任人采摘、任人修剪,几经磨难,反而愈加粗壮旺盛。进入夏季,充足的阳光催促着香椿村蓬勃生长,风华正茂,那枝繁叶茂的树干伸展着枝臂撑起了一片绿荫。在大树下,老人们纳凉拉家常,孩子们玩耍做游戏,母亲忙前忙后端茶倒水,与大家一直分享树荫下的清凉。
香椿树把自己初生的、细嫩的枝叶捧上了餐桌,一次又一次,直到嫩枝成干,再不能食,才无声地抚平伤口,奋发成长,努力向上,寄美好的希望、更大的贡献于来年。春天,它把一缕青香奉献给人们,夏天,它把一片清凉分享给大家,秋天,它又把一幅美景展现在眼前。香椿树把自己能付出的全都付出了,把能给予的全都给予了,真可谓春蚕到死丝方尽,一树芳华永留香。
秋风吹过,香椿树叶不经意问换了红妆,红中带黄,红过远山的枫叶,胜似灿烂的霞彩,成了院内美不胜收的风景。母亲总会在院内走动着欣赏这独特的景致,不时间她也会哼上几句家乡的小曲。随着天气的变冷,香椿树伴着阵阵凉风吹落了最后一片叶子,老树皮也会自然地慢慢地脱落,耐心地等待着来年披上新的衣裳。
这棵香椿树是母亲二十八年前亲手栽下的,尽管她一年四季忙里忙外,有时甚至忙得不记得吃饭,但她唯一忘不了的就是给香椿树浇水施肥,每天把院内打扫得干干净净。栽种时,女儿问母亲:“奶奶,这棵小树什么时候才能长成大树呀?”母亲慈祥地抚着她的头,说:“有苗不愁长,风吹雨淋,用不了几年它就长成大树了。”如今香椿树粗壮挺拔,女儿也早已在外地学成立业了。
年复一年,老院里的那棵香椿树依然硬朗,直插云霄,它看上去总是那么傲岸、精神,尽管它很普通、很平凡,然而它的品味和情感却总让多少人仰视,它是那么顽强地生长默默地奉献。香椿树没有桃李花开的艳丽多姿,没有杨柳摇曳的耀眼招人,但它端庄大方,热情秀气,给予了大自然生命的力量和朴实的情怀。香椿树生命不息,奉献不止,一如母亲生活中的勤劳、执着和情怀,也让儿女们敬仰之余产生了浓浓的眷恋和爱戴。
冬去春来,那棵香椿树依然香飘故园,依然香甜了我儿时的旧梦,让我回味无穷,让我梦萦魂牵……。
作者:高志强